他们二人也是相处一年多后才真正举案齐眉的。
娏亍握紧媁觞伸来的手,顺势靠了上去,如今自己也算解风情了罢。
门外守着的黄嬷嬷,想到公子与王女琴瑟和谐,能早生贵女,嘴都咧到耳根。
傍晚,大将军归来,王女已经等在偏厅,四周窗门掩着,骞正在控制落苇的魂魄。
“少尹呢?”大将军见少了一人,顺嘴一问。
骞答:“她喝醉了,起不来。”
少尹不是嫌酒水难喝?大将军也不多问,只是心头疑惑一下,就不再细想。
毕竟正事要紧。
“托生密法,你要在窹姬的肚子里呆七七四十九日,吸足她的血气之后才能化胎,若日子算错了,窹姬一定会生疑。”娏亍看着落苇说。
落苇点点头,她灵力不足,已经无法开口说话。
娏亍继续:“化胎后,你仍有前生记忆,但法力全无,一切都要从头开始。”
落苇再点头。
明日晨昏交接,阴阳相调时,只有不到一眨眼功夫,就是落苇托生的最佳时机,所以今夜他们三人都要守在偏厅。
这边严正以待,媀荆寝宫中一片喜红。
娇滴滴的美人在侧,媀荆却没心猿意马。
他感觉到了熟悉的灵息,是属于落苇,只能是落苇。
她魂魄未散?
喜婆提醒了两回,媀荆才想起自己要与窹姬行合卺礼,他漠然端起酒杯,心早就飞到了宫外,王宫有神兽坐镇,魂魄根本进不来。
她是在何处徘徊。
“王储万福,储妃万福。”喜婆领了赏赐,跟着宫人离开寝殿,帷帐落下,将新人团团围在里面。
窹姬忆起过往,明明已经是老夫老妻,她仍禁不住面红似霞。
交颈缱绻后,抱着自己的男子,低低笑道:“姁媮致态,唯窹姬也。”
“哼。”窹姬嗔怒的假意要捶他,手被媀荆捉住,帐中再次被翻红浪。
想到此处,窹姬羞怯的低下头,再度抬眼,猫儿眼流光溢彩,魅态自生。
“我们歇息罢。”她软软道。
媀荆心不在此处,他惦记着那一丝亡魂,应付地牵起窹姬的手,气息怎么没有方才清晰了。
记忆中的鱼水交融,娇不承情,成了草草了事,媀荆敷衍的态度,刺痛了窹姬,这和她记忆中温柔多情的夫君不一样。
他急着穿衣去何处?
“夫君?”躺在被中的窹姬,娇滴滴的唤着他。
背对她的媀荆,已经穿好衣衫,他交代了一句,有要事去办,好好歇息后,就直接掀帐离去。
新婚之夜,夫君匆匆离去,换做谁都要被耻笑一生的,媀荆怎么能这样对她。
在天际露出第一道光前,落苇听到媀荆在喊真积极的名字。
她请求娏亍,帮自己去宫墙外,和媀荆见一面。
“你还想挑唆他们二人的关系?”娏亍问。
“那是自然,新婚之夜,王储抛下西境第一美人,在宫墙外徘徊,我不加点料,怎么能给窹姬一个下马威。”
娏亍沉吟片刻,选择帮助落苇。
她以天坤镜,带落苇到了宫墙外,媀荆正地毯式的一寸一寸地方找。
落苇不屑地站在天坤镜里,看人自我陶醉,媀荆那情深不寿的鬼样子,真令人作呕。
须臾,看够戏的魂魄,换了一张欲言又止,泫然若泣的面目,走到了苦苦寻觅的男子背后。
“你在找我。”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媀荆攸地转身,浑身浴血的落苇站在阴影里,他欣喜的考前,想要抓住她,落苇漠然后退,避开自己的碰触。
“跟我走,落苇,我能救活你。”
“杀了我,又救我。”
眼前的女子,嗤笑起来,忽然伸手冲上来,掐住媀荆的脖子,但是她为亡魂,自己是魔躯,落苇连人都害不了,又能奈何自己什么呢。
落苇装出一副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啖其肉的模样:“媀荆,我如今奈何不得你,若有来世,必定将你碎尸万段。”
“都说虎毒不食子,你送我上统领的床,我认,所有人说我朝三暮四,我也认,可你却杀害了我的孩儿,杀害了我唯一的亲人呢。”
“我没有,落苇,不是我。”媀荆解释。
“没有什么,将我腹中孩儿打散的不是你?”落苇指着媀荆鼻子大骂:“他才三个月,好不容易逃出王后的算计,却还是躲不过亲爹的残忍。”
媀荆听到打散二字,脸色骤然苍白,怪不得落苇浑身是血,那人竟将他的孩子,在腹中打散。
“落苇,跟我走,天快亮了。”杀子之仇,他日必报,媀荆看着天际泛光,天要亮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她魂魄太弱,阳气一上来,就会灰飞烟灭的。
“回去做什么,成了孤魂野鬼,也要做储君的禁宠不成?笑话!”
媀荆不与落苇多争执,现在最重要的是把魂魄带回去养起来。就在二人纠缠间,窹姬来到了城墙根这儿,她随意挽了一个坠马髻,慵慵懒懒,眉目留情。
“夫君,夫君。”
天坤镜中的娏亍,等的就是她,好得很,窹姬也看到了落苇的魂魄,她佯装惊吓跑过去拉住了媀荆。
她颤声问:“夫君,她怎么如此凄惨。”
媀荆无暇顾及窹姬,用力挣开人,要去收落苇的魂魄,落苇几次巧避开他,倏地,第一束阳光破开黑夜。
“落苇!”媀荆眦目欲裂,大吼一声。
落苇放肆大笑:“下一世,我一定要杀了你,为我儿报仇!”说完,娏亍行密法,她化作无数荧光。
“落苇!”媀荆绝望的去抓那些星星点点熄灭的灰烬,窹姬心中有气,他不顾新婚跑来宫墙外找这个女人。
但她知道,自己先下手为强,就会改变一些事情,刚才窹姬想明白了,当初落苇走得一干二净,才是让媀荆隔断过去,全心全意爱自己的原因,她一时气糊涂,嫉妒了,才造成了今日的后果。
落苇是媀荆第一个爱上的女人,情有多深不重要,第一次动心才是关键。自己太傻了,怎么要去抹杀这样的存在。
一子错满盘皆错落,她失算了,窹姬后悔不已,为挽会颓势,连忙宽慰媀荆。
“夫君,我帮你找。”这时候,识大体的同气连枝,才能换来媀荆的愧疚,媀荆是最容易对女人愧疚的男人。
窹姬伸手去抓闪烁的荧光,荧光没入她掌中,渐渐黯淡,最终泯灭,好,好,永不翻生才好,她内心狂喜,脸上仍表现出一副因媀荆忧心的模样,人演得投入,娏亍也看得欢喜,这才是真的一子错满盘皆错落。
送落苇托生,真不费吹灰之力。
把这颗棋子放在窹姬身边,娏亍还是希望,再来一次,她能幡然醒悟,希望不要再让自己失望了才好。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