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采寒显摆，对方不过是一群守着金井的蛙仔，纵有三五成群也对她构不成威胁。
两人就要离开敛红坊，她不介意惹点事情给白玉倾头痛。
“要我去站门外，只怕你们都沦落成了下人！”
“你这婊子！你——”高个艺女被气得满脸通红，就要一巴掌请方采寒伺候。
方采寒只是稍微退避，却没见那慢得笨拙的手掌落下，是有人握住了。
“够了。”
是拂柳，她穿着《山河世间》里的书生雅袍，轻巧的阻止艺女动手，那模样看起来有些怪异，是书生护着将军。
“你是哪个弄花下的采瓣？如此无礼。”
“拂柳姐姐莫责怪，如欣仅是在教导剑桑敛红坊内的规矩文化。”
辈分压头，那几名艺女一见到弄花说教，还是面白，头恭低到腰线行礼，怕是被认出来。
“无须，剑桑讹属兮月弄花底下，自有人教，轮不到你们。”
拂柳挥挥手赶走几人，用侧眼瞇过方采寒，不屑的哼气一声，搭着辅佐的抬手扶助优雅上台。
方采寒也站回自己的平台，嘴角里露出来的却都是惹事气焰。
“真让人意外。”
“哼，只是不想让脂白难堪。”
拂柳站定，转了一圈调整好姿势与状态，憋起笑颜。
“你已经把敛红坊的脸面丢光。”
“你太抬举我了。”
不得回应，方采寒也不放在心上，她早有准备，这会是个受尽羞辱的一天。
醉金城不只金钱流通快速，消息也不遑多让。
敛红坊开张没多久，面白配白台前挤满了竞价人潮，甚至侧到方采寒台前，因为方采寒台前空空如也。
入门者只是斜眼打量，然后嗤声扑鼻，接着投入到其他艺女的温柔乡中。
从正午站了一个时辰，再从三时站了一个时辰。
方采寒只是在台上缓慢舞动，沉入自己的世界里，也不招呼接客。
即使起价十银，每一位客人都像是当天在旁看着她受辱，只投来鄙夷的目光，看着污秽不堪地老鼠似的。
季晅这才知道，这个世界对待女人的眼光是如此难受，连同为女人的艺女也有同样目光。
方采寒不厌，季晅都要站不住了。
他尊卑恭敬地立满整整两个时辰，也不像方采寒能再狭小的平台上舞动活络，双脚踏足之处全是酸疼。
方采寒将他的不耐看在眼里，舞身一转就是落了台阶。
面对空荡荡的台前，季晅也不知道她意欲何为。
“走吧，用餐。”
踏着雀步，是被兮月感染的欢腾，方采寒调皮的吐吐舌，挤眉弄眼，还不等季晅用手势做问号，就被拽着衣袖前行，直往迎宾大垫。
这才五时，要说吃晚膳还尚嫌早，更别说敛红坊的规矩得等到弄花吃完才轮得到她们。
但方采寒不管这些，挨着门板确定餐点是否备齐，等到下人们整理妥当从另外一侧的门出去后，她就像只野猫在外徘回，确定周遭无有人手，然后挨着季晅推入迎宾垫内。
季晅自然明白他们是要偷鸡摸狗，趁着所有弄花都还未准备齐全，先拿着几个不会破坏摆盘的高档肉块跑路。
但他站了整个上午的双腿无法发力，瘫软一阵就坐到白玉倾首席主位去。
“挺有胆识的，我都不敢坐那个位置。”
方采寒迎着窃窃喜容，朝季晅揶揄。
灵巧的双手连睁眼都看不清，说明干这勾当也不是第一次，那时不时顺手“借用”的个性，想必就是再敛红坊培养出来的。
鲜湖虾肉、湖鱼刺身、晶滑豆腐、各是山珍熬煮成汤、季晅并不认识的高档海草，青绿翠小的葡萄，方采寒是能捞多少就捞多少，连带季晅腿软那份都没有放过。
再脚步声接近前，方采寒就捞满整整一碗肉料，一碗山汤，还有几串绿葡萄，匆匆又赶着季晅离开迎宾殿，狭走弯路回到她们自己的宴宾殿空间。
反正没有客人，她们两人干脆自己闹得欢快，装作接客即可。
“你也真敢，就不怕大娘责罚？”
“罚什么罚，再待也没几天了。”
方采寒挺豪气的将肉料都分给自己，只留一碗山味珍汤与几串葡萄。
看她吃得小心，一颗一颗凑到唇边吸允，季晅不免也好奇那到底是什么珍稀食材。
百丝脉地处靠山，关于海里的每位他是自来好奇。
“那是葡萄吗？”
“海葡萄，你想吃吗？”
方采寒小心地从一长串绿色圆珠内取下一小串，小气抠门得好似季晅会把她吃垮。
“算是一种海藻吧，谣传可以养颜美容、健体强身！”
“这也太小一串，不如我用这虾肉跟你多换点吧？”
“休——想！”
方采寒拉长尾音的同时，又摘下一串绿色串珠，吸入口中吞食，不过半秒，就变成衔在嘴里的一杆绿茎，圆润都被摄取殆尽。
“海葡萄可贵着呢！岂是你那点虾肉能换来的？”
“是这样吗？那我倒要尝尝它有没有这个价！”
“配着海鲜一起吃，据说风味绝佳。”
在方采寒的提点之下，季晅先将虾肉一口送进，连着鲜鱼刺身按摩味蕾，品尝原香。
他虽不是没吃过鱼，但还真没尝过这等美妙滋味。
在混着海葡萄吃进鲜虾，肉的酸腻滋味一下子就被海葡萄的清香扫荡干净，那小小浑圆在嘴巴里绽开的是一整个水滴的鲜甜滋味，季晅觉得，这应该就是大海的味道。
“还有刺身，也给你配配。”
看到季晅有些吃惊模样，方采寒心爽，又分给他小小一株，配着雪冷的生鱼片。
比起鲜虾，那是更进一步的和谐。
鲜鱼薄片的活跃抚透唇舌，海葡萄的颗粒激起刺激，一口咬下的顺滑与爆粒同时在嘴里交杂，确实是人间上等好味。
“好吃！这是什么味道！从没尝过！”
“哼哼，白玉倾就爱给自己最上等的货色，小小一名弄花吃到的都没这么新鲜！”
“我算明白，为什么他们甘愿留在敛红坊的原因了。”
“可不是，只要成了坊主，那是受尽荣华富贵，一生泡入金银死海，做鬼都不愿上岸！多少人觊觎这个位置！”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