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人不免就有些飘——除了祝余!
他找了岐僮山历届的斗战资料,看了两个通宵,临到各派要去抽签那日才出门,墨染差点没把这个披头散发形容枯槁的小师弟认出来。
墨染感慨道:“师弟啊,你要有这劲头修行,何愁大事不成?”
祝余没理他,眉头皱得要夹死苍蝇:“我研究了他们五届的资料,此次来的只有十二名老弟子,有六名新弟子!”
墨染惊讶道:“你莫不是傻,你想,二的底,第三局已经有二百五十六个晶币了,二十六位师兄参局给你奖励,那也是六千六百五十六了!再加上师父是以十为底,第三局他得给你一万!你只需要赢四场我们就已经盆满钵满了······不对!四场下来······四场下来师父要给你一个多亿······”
墨染吞吞口水:“要不你赢三场吧,我怕师父把我俩逐出师门······”
祝余也吞吞口水,他心里是想争取赢四场的,可是为了小命,还是不要高调做人了:“我也打算只赢三场!”
两人互看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金钱的光芒。
四方城的战科有两种报名方式,一种由三十二司盲排,先抽对战的山门,再由各派自由组合排战顺序,此举不仅考察各派实力,更要考察弟子头目的指挥能力,各派师门长老是绝对禁止作弊走后门的。
另一种报名方式较为特殊——四荒帝王治下,为保护宇宙的和平,是不允许私斗解决个人恩怨的,即便要决斗,也要上报地方庭治,缴纳大笔税金后,得了批准才可相约械斗,谁要是敢以身试法,四荒自有大军压境,为各派排忧解难,超度升天。如此铁腕治下,大荒已经平和了数万年,大环境如此,神族那根斗战神经便也懒了,即便有私仇,也只等百年四方城的番首之战,约上对方整个门派,打得脑浆子出来也没人管,还不用交钱,还能拿奖,还能刷存在感,多爽!
青彦一大早便去报了名,指定要约战岐僮山,那报名处的老师瞅着他递上的铭牌:“招摇山?”
他心想招摇山平日里糙天糙地的,这会儿怎么去欺负个小门派,怕不是吃多了没事干?
但他还是尽职尽责登记着:“出战者几人?”
这个相约械斗有个极妙的地方,并不指定人数,你要是够狂,完全支持你一人挑山门,不过这等狂徒只存在于吹牛界,现实中还是没人这样胡搞的。
于是他便听青彦温声道:“一人!”
老师:······
青彦报完名,又转道去了四方城的一处赌坊,他长得够俊,君子端方,似如朗月,与赌坊的气质是万万不符的。
他报上招摇山的名号,赌坊管事便亲自迎了出来——祖宗,这招摇山来是不是想搞事?
青彦温声道:“先生,我派想在此组个局,做个庄,不知何如?”
管事的擦擦汗,高悬的心落了地,恭敬道:“不知道君如何称呼?”
青彦微微一笑:“招摇山一代弟子,夏侯河州,表字青彦!”
那管事的瞬间笑了,老脸跟朵菊花似的——这招摇山,唯二两个讲道理的,就有这夏侯青彦了!
他态度立时亲切了起来:“不知青彦道君要如何组局?”
四方城商通贸易,乃是由大荒之中最大的两家商行共同控股,可以说是这世上最富饶繁华之地了,百年之约,来钱最快的,还是得赌,赚钱最多的,那是庄家!
青彦将墨染那一套搬出来,还没等那老管事擦汗,便又道:“我招摇山一三清境的小弟子,挑战岐僮山十八名大隐巅峰,不能算欺负人!实是这孩子性格跳脱,不好管教,但他长得珠圆玉润,如月生华,我等做师兄的见他可爱,下不了手,便欲借岐僮山诸位兄台练他一练,好叫他晓得世道艰险!”
老管事反应算快:“可是贵派弟子皆是天生神体,这岐僮山小门小派的······”
青彦摇摇头:“您可走眼了,岐僮山可是也有天神神体的!”
老管事一惊——四方城有禁制,是不可能看出他人修为的,这招摇山大弟子,难道仅仅靠推演便看出岐僮山的实力了?如今想来,夏侯河州是招摇山大弟子,平日虽不显山不露水,但那斗战狂魔陈子服对他服服帖帖,这其实已然能说明一些问题了······
等他回过神,青彦早就告辞离去了,因此他便也没想明白,招摇山最是护短,自家的弟子,怎可能交给别派教做人······
祝余与墨染溜溜哒哒到得小禅宫时,青彦此时已然回来了,正等着他二人:“我已去约战岐僮山,今日下午他们的排名顺序便能出来!”
祝余愁眉苦脸的,两只眼里的哀怨要溢出来了:“大哥啊,小弟我从没参加过实战,你可有甚么保命的法宝?”
青彦看着他,无奈又想笑,真是有事叫大哥,无事大师兄,这小子明知战考只能拿本命武器,就算有法宝也是带不进去的,此时多半是为了卖惨打秋风,但他看着祝余长大,说是师兄,其实也算是长辈了。
青彦很难承认,实是这皮猴子装可爱时,那是真可爱,怎么都拒绝不了他的要求,于是他默默掏出储物袋:“这是师兄······”
祝余一把接过,拉着墨染屁股着火般兴高采烈一溜烟跑了:“大师兄我爱你!”
大师兄:······
我只是想让你挑几件······
祝余与墨染远远便看见小楼处站着一人,通身的霜寒,逼得附近行人纷纷绕路,墨染也想溜,甫一接触陈子服的眼光,便立刻亲亲热热上前去:“好哥哥,可是有甚要事?”
祝余将储物袋握在胸前,深怕陈颉看不见,也亲热道:“二哥!你看,这是大哥给我防身用的法宝,大师兄真不愧是最疼爱我的人啊,一给给了二十八件神器,我爱他!”
陈子服:······
他龇牙一笑:“其实二哥是最爱你的,只是爱在心里口难开!”
祝余眼瞅着陈颉左手处空气微微波动,从中抽出一柄长剑来,便两条腿发软——完球,二师兄要教我做人了!陈颉还没有本命武器,那长剑是他随身用的,是辰鞅老祖寻遍大荒找来的天才地宝,又请了大工神匠锻造百年的至高神剑,素日几乎没见着他拿出来过,今日是咋的了?我还是不是你亲爱的小师弟了?
祝余口水吞了一口又一口,要是天华天尊或者别的师兄要打他,他要么跑,要么干,只有陈子服此处要挨的揍,跑都不敢跑。
那长剑通身莹白,三尺长,剑身盘绕一尾金色长龙,此剑一出,整片空间温度骤降,草木结霜,湖面发出咔擦咔擦的声响,祝余转头,便发现整片湖已经凝结了。
祝余:······
他还没反应过来,陈二师兄已经轻轻弹了剑身一下,那剑发出一声怒鸣,收了神威,世界又鸟语花香了起来。
陈颉将剑柄递给他:“你没有武器,便先拿这个进场吧!”
祝余还没来得及感动,便听陈颉道:“我与大师兄在广源赌坊开了局,十八场,你要是输了······”
他露出个阴森森的笑容,其中意味不明觉厉。
祝余战战兢兢地接过剑,捧贡品似的捧着,干巴巴道:“那什么······师兄,先且不说我能不能打赢十八场,单说诸位哥哥以二为底得赌注,要是胜利十八场······那个······那个数额微微点大······”
陈颉露齿一笑:“只要你能胜利十八场,那都不是事儿!”
大师兄缘何找了广源赌坊,自然是这赌坊诸天万界最大的赌坊,钱,有的是!
墨染在一旁问道:“敢问大师兄,做局的话······不知······”
要开局,那得有足够的资本才能当庄家,而开这么大的局,那得要多大的本钱啊······聪明如祝余,一时半会儿也算不出来了。
陈颉神情一正,道:“我等清修,哪里来的如此多钱?自是将南山星域压了去!”
祝余与墨染天灵盖一阵雷电窜过,又听陈颉道:“所以你要是输了,我们全都要去蹲大街!”
······
祝余与墨染也不知怎么回的小楼,这下他俩是真的愁了,祝余除了在招摇山惹是生非,从没任何真正的实战经验,三四场他还可以赢,可是岐僮山此次换了六名新人上来,其中必然是有天生神体的,否则那日那李曌隐不会那般飘。
“哎······”,祝余长长地叹了口气,有些明白天华天尊为何每日里看着他们就来气了。
“我原以为你最是皮······哎······”,墨染也跟着叹气,良久,道:“儿啊,不如我们去大吃一顿吧!以后还能不能吃上肉,难说!”
······
天华天尊今日与几个交好的友人相约了吃茶,尚且不知自己那大弟子与二弟子将整个南山星域都拿去做赌注了,此刻想明白了以十为底得妙处,正在想法子赖账,最后对友人心狠道:“他吃我的,穿我的,用我的,凭什么给他钱?小孩子家家的,要那么多钱作甚?我不得帮他保管着?”
这么一想,不仅可以赖账,还能帮祝余保管一点小财,心里舒坦多了!
坐他对面的慈航尊者面露不忍,心想左右也是多年的好友了,能让他晚一点知道,就晚一点知道吧!老头子一个了,何苦收了如此多讨债鬼······
一群老头品茶茗之味,谈人生百态,至交好友,难能放下各派事物,得几日空闲,好不快哉。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