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雎如数家珍：“鸣皋真人是仙鹤成道。他本来是为上古散修看守洞府的灵禽，散修寿元耗尽后继承了他的衣钵，修炼出了气候。其妖高雅脱俗，手段高强，喜欢结交人族和妖族的强者。后来到京城做了太子的门客，又学了几门大神通，声名更加显赫。但不久前听说他借助太子的势力，干了些违反律法的事，被太子呵责，赶了出去。我见他找过乌老几次，好像是想商谈什么事，但乌老不爱搭理他。”
周天目光闪动，说道：“鸣皋真人本领高深，结交的朋友也个个不凡，对于太子来说也是不小的助益。出了事，太子不仅不压下，反而将他赶出去。这恐怕有什么隐情吧。我观刚刚应和的客人中，以人族修士居多。鸣皋真人虽然是仙鹤得道，但大商修行者对于妖怪可不该是这般态度。”
关雎白扇遮面，笑道：“周兄慧眼如炬，想必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不过是些勾心斗角的小事，别扰了我们吃饭的兴致。”
周天点点头，不再追问，翻阅起桌上的画册，画册上是各种菜肴的图案，奇异的是手指放在上面就能闻到相应菜品的香气。
他翻到主食那一页，最便宜的水晶稻米也要二十枚布泉，而下面的青精石饭、玉井饭、珍珠饭一个比一个贵，最下面的龙牙米干脆就没有价格。
关雎探头过来，挨着周天，头发垂落在画册上，说道：“像龙牙米这种奇珍，不是有钱能够吃到的，还要有身份地位。据说这种米长得像龙的牙齿，要用妖怪的血液灌溉，极其难得。一粒龙牙米比一枚灵丹还昂贵。对了，说到龙，你不感觉太清阁中间这根大柱子有些奇怪吗？”
周天艰难地将目光从价格上移开，说到：“太清阁连碗筷上都印上了花纹，中间这根柱子上却光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和周围很不协调。”
关雎坐回座位，说道：“这就要从太清阁刚刚开业的时候讲起。原本这根柱子叫做盘龙柱，是请建造过大商皇宫的那批能够巧匠打造而成。上面雕刻的盘龙巧夺天工，有的客人晚上来用餐，甚至会被龙威吓得不敢进。后来京城一位来头大得惊人的豪客来此预定宴席，点名要龙肝作为主菜。龙是上古神圣，成年有神灵的战力，谁敢取龙肝做菜。而那位豪客是天下有名的老饕，用带龙血的妖怪的肝做菜肯定瞒不过他。就在太清阁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一白衣少年手持尖刀来此，自言自己有办法取得龙肝，但先要吃饱了才有力气取。太清阁众人病急乱投医，将少年迎了进来。少年吃了三天三夜，骨头堆积成山，才动身来到盘龙柱前。他手中的尖刀发出神光，让人难以直视。只听龙吟声响起，盘龙柱上雕刻的金龙，竟然活了过来，游到少年身边。少年尖刀一划，龙腹破开，从中掏出鲜活的龙肝。金龙腹部伤口愈合，撞破太清阁的屋顶，在风雷声中消失。自那以后，太清阁名传天下，虽然云城中有的酒楼味道不下于他，但每天招待的客人数量就远远不如了。”
周天愁眉不展：“怪不得太清阁的饭菜那么贵，原来是有这重缘故。”
关雎摇动折扇，看出了周天的为难，说道：“周兄不必点太多，我胃口小，点些家常饭就行，倒时候饭钱一人一半。”
周天就点了两碗水晶稻米，一碗剪云斫鱼羹、缠花云梦肉和汤玉锦绣丸。
饭饱酒足后，关雎带着周天又游览了许多地方。
随着天色渐晚，周天发现许多商铺慢慢亮了起来，但照明的手段各不不相同。
大秦的店铺有的屋檐上出现两只带着金色甲壳的长虫，将尾巴勾在屋檐上，身子缩成一个球体，发出柔和的光。而更大的商铺门前镇守的狮妖将内丹吐出，吸引月亮精华汇聚，将周围照得雪亮。但这都不算什么，周天还看见有一座商铺前挂着两盏红灯笼，两个火焰小人将脸贴在灯笼的内壁上，好奇地打量过往的行人。
火焰之精，那可是价值连城的宝物，要知道神鸟毕方就是从木中诞生的精灵，虽然这两个火焰小人的品质远远不能和毕方比，但要是修炼火焰神通的修行者将他们炼化，神通中就会带有灵性，好处难以想象，现在竟然大大咧咧地挂在门上照明。就算周天一路已经看遍了光怪陆离的事物，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一声败家。
相比较起来，大商的商铺的照明手段就简单多了，清一色的明珠。但明珠也分高低，最普通就是只能照明的明珠，好一些的明珠里有许多银色的鱼在其中游动，在商铺门前的地面上投下许多转动的影子，美轮美奂。最稀罕的就是诞生精魄的明珠，其中精魄化为倾国倾城的鲛人少女，轻轻哼唱古老的歌谣，让人感觉仿佛站在海岸边，任由湿润的海风如同恋人的双手般抚摸自己的脸庞。
“周兄，天色也不早了，不如找个客栈歇息吧。”
沉浸在鲛人少女歌声中的周天被关雎的声音惊醒，看到了关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周天老脸一红，才知道自己听了太长时间，天都已经黑透了。
他跟上关雎，来到一处装修华美的客栈，在柜台开了两间相邻的黄字号房。
两块玉牌从柜台上飘起，散发出淡淡的光辉，指引他们找到各种的房间，然后嵌入房门的凹槽中。
随着玉牌的归位，保护房间的封印就消散了。周天推开自己房间的门，只见房间顶上悬挂的明珠缓缓亮起，不知道何处传来平和的琴声，香炉开始升腾起青烟，对床的白墙上浮现一副瀑布的水墨画，其中瀑布的水不停歇地在流动。
“黄字号房间就比我在乡下的房间好太多了，那天字号房间该是什么光景？”周天想象不出。
半只脚踏入房门的关雎听到了周天的感慨，说道：“天字号房间是专门开辟出的空间，有千亩土地，有连绵宫阙、亭台楼榭、高山流水，还有园林饲养的珍禽异兽供客人打猎，倒满天露的玉池供客人洗浴，千娇百媚的侍女供客人采摘，跟皇宫没什么两样。”
周天咂舌，摇了摇头，走进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清晨，周天起身敲了敲关雎的房门。
关雎的房间内传来女子的惊呼声，随后响起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和鞋子撞击地面的声音。
一个小家碧玉样的女子打开房门，衣衫不整，脸色羞红，不敢看周天，匆匆离去。
当女子经过时，周天不着痕迹地瞄了女子鼓鼓囊囊的胸脯一眼，随后目不斜视地走进关雎的房间。
关雎坐靠在床头，只披着一件外衣，微露白玉般的胸脯，精致的锁骨，眯起桃花眼，眼神迷离。
“周天，大清早的，何必扰人好梦。”
“关雎，对不住了，不知道你金屋藏娇。不过我有要事相问。”
周天略有歉意。
“罢了，我毕竟是你的咨客，你有什么尽管问吧。”
关雎坐直腰身，也不在意周天在一旁，慢条斯理地穿好青襟，系上白玉，又是风流倜傥的公子模样。
周天探出头在门外左右看了一下，摘下门上的玉牌，重新启动封印，然后关上关雎房间的门，一脸严肃地看着他。
关雎吓了一跳，双手抱胸，颤声道：“你莫非见色起意了。”
周天哭笑不得，知道关雎在开玩笑，正色道：“我知道君品行如皎皎明月，所以有一件宝物想请你帮我拿拿主意。”
关雎收起玩世不恭地表情，明白了周天的意思，说道：“我并非君子，但也绝不可能干出贪图你宝物这种事情。君以诚待我，我自然以诚待君。”
周天点点头，从鸣蛇内甲中掏出一个兽皮口袋。
请关雎做咨客、在太清楼用膳、在客栈开房间，将他的布泉用得差不多了，他在飞车上打听过了自己手上妖兽材料的行情，离乘坐吞海鲸前往京城的车票钱差得非常远。关雎在云城的人脉广泛，他想请关雎找间靠谱的当铺，将兽皮口袋抵押了换成布泉。
虽然没有了兽皮口袋这种空间法器会很不方便，还可能会引起他人的觊觎，但跟进入应天书院求学这件事比起来就无足轻重了。
关雎的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像是看见天下最珍贵的布匹被扔在泥水中任人践踏，油然而生一种痛惜之情。
周天看不懂了，他想象过关雎看到兽皮口袋可能出现的表情，震惊、淡然、欣赏，甚至是贪婪也在意料之中，但现在的表情好像觉得他干出了什么暴殄天物的事一样。
“哪个王八蛋把空兽的皮做成了法器，还用这么粗糙的炼器手法。”关雎颤颤巍巍地指向兽皮口袋。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