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这是要出去？”
少年撩开帘帐，瞧见帐外篝火旁不远处，骑在马上的李叔正在夜色中寻觅张望，遂走上前来。
“嗯，今晨早些时候飞鸟去了山中，不知为何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照理说，山中道路虽然曲折，但既是有地图，应不至于有入夜不归的道理。”李叔说着，眉心皱得愈发地紧，“如今入夜后气温骤降，他别是在山中出了什么事。我带一队人马前去找找看。”
“嗯，捎上绿萤吧，她惯来记性好又去过山中，应是能帮上忙。”少年向不远处暮色里来回踱步的绿萤招招手，那身影立时便跑了过来。显然，绿萤是担忧飞鸟安危，早等着呢！
李叔瞟了眼跑过来的身影，却没有等人的意思。
“我瞧着不妥。飞鸟这些年就从未走丢过，但今日入山前听说拿的就是绿萤绘的图，若是夜色进山别再将她自个儿给弄丢了。”
“叔儿你瞧不起我！”绿萤不乐意了，大嗓门地吼了句。
一旁的少年闻言失笑。
“飞鸟拿走的是阿萤绘的图？”见一旁的绿萤垂了头，少年反倒是舒了口气，“若是那样的话，叔儿可以再等等看。阿萤过目不忘，山中路线决计不会记错，只是......依飞鸟的脾气，怕是会耽搁些功夫。”
李叔一脸疑惑，正要再问什么时，远处夜幕中，雪山下隐隐亮起了点火光，正往这边营帐方向移动。火光若夜幕中的点点星辰，在黑布上有规律地跳动了片刻后便熄了，但众人的心反倒因此落了下来。
这是报平安的信号——归燕，飞鸟要回来了。
飞鸟回来了！
但他是带着一腔怒气回来的！
众人从未瞧见过这般滑稽的飞鸟，一身泥泞，衣衫破烂的险些光腚，身上甚至还有好多道血迹划痕，也不知他究竟在山中经历了什么，竟弄得这般狼狈不堪。
狼狈不已的飞鸟并没有忙着将自己拾掇干净，反而将拳头握得嘎吱响，直奔不远处的营帐而去。然而前后脚的功夫，他又怒气冲冲地出了来，身上除了换了件衣裳外，便是连身上的泥土都没有清洗便朝旁的营帐挨个寻去，似乎在找什么人。
众人虽不解，也不敢多问，毕竟彼时飞鸟的状况就像个一点就着的炮仗，没有谁想往炮仗上撞。
“他在找你。”少年瞥了眼营帐角落桌子底下嗑瓜子的绿萤，没好气地说道，“瓜子皮记得带走。”
“嗯，我知道。”绿萤笑嘻嘻地回着话，丝毫没有停止嗑瓜子的意思。“公子早些歇息，不必理我。”
“你这是今晚不准备走了？”少年拧眉，搁了书卷。
“哈！”绿萤丢了瓜子，尴尬地解释道，“明早，等明早飞鸟火气消了我就走。”
“早知如此，你画什么图给他？”
“公子你这就是诬冤我了！我可没有给他画图。”绿萤说着，从桌底钻了出来，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我自然知道自己画的是个什么水平，每次画的图也只是留个档。是他飞鸟要拿，我能有什么办法？”
“既是你自己存档，飞鸟怎么会知晓？你若不是做了些什么，他能恼你成这样？”少年不信，起身随手拿起桌子边上搁着的一摞画册，翻了开来。
“......嗯，我是有那么几次嘴欠的在飞鸟面前感慨了句自己的画册惊艳绝绝却无用武之地。但哪晓得他记上了心，今次上山采药时竟带走了我画的那份。如今他出了糗又来埋怨我，我心中还冤得很呢！”
“所以，你就不能想想法子吗？既是有过目不忘地本事，若不能将所记告知他人，你这本事也便大打折扣了些。”少年翻看着画册，边翻边道，“我瞧你字写的尚可，再画地图时，那些个标志建筑不若还是用字代替吧！若是画人......”
少年忽地止住了嘴，捞起一幅画册，扬起来给绿萤看。只见上头鬼画符般画着什么物什，勉强能辨清是个人。只是这人长得好生古怪，一张驴一般长的脸上，两团胡乱涂鸦的黑眼圈，配着雪山似笔挺的鼻尖，以及一道被挤的不像样的唇，简直......骇人！
“这是......李叔？”
见绿萤开心地重重点了点头，少年禁不住笑出了声，能把李叔一个美男子画成这副德行着实也是本事。
“我觉得画肖像这事儿着实难为你了。回头我给你画套五官图，若是你想画谁，拿着那些鼻子眼睛拼一拼就行。”
“这主意敢情好！”绿萤一拍大腿起了身，“阿萤本也没有作画的天赋，也不想费心思在学画上。谢公子了。”
“既是如此，早些歇息吧！明早莫让人瞧了去。”
少年说罢，拿起李叔那幅画像出了帐，冲绿萤随意摆了摆手。
“多谢公子！那阿萤就不客气了。”绿萤说着屁颠屁颠地跳上了床。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