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不知是否是因怀孕之故，总念起些旧事，想起些故人。明明岁月悠远，偏如今倒是脑海里分外清晰起来。
然而，我并不想念旧。从前的许多事总会无意间扰乱我如今已趋平静的心绪。我深知，感情用事是大忌，尤其如今还有那么些人正虎视眈眈地盯着我这里。
可随着肚子里小家伙一天天长大，我嗜睡的状况越来越严重。且只要一睡着，便开始做梦。梦见那些经久之前的往事，梦见那些刻在我脑海中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磨灭的人。
“怎么样？查到了没？”
云烟楼里，我呷了口茶，望见外头渐黑的天色，有一瞬间的恍惚。没想到中午只是想小憩一会儿，怎么一觉醒来天就黑了呢？
“禀阁主，没有发现。”掌柜石涛坐在椅子上颇有些担忧地看了我一眼，斟酌着语句开口道，“此事阁主不必忧心，涛记在心上，必会尽心竭力找寻。阁主您照看好身子为要。”
“嗯，若你都查不出来，那这件事怕是不简单了。”我皱皱眉，取了搁在桌上的画轴查看，边细细端详着上头的女子边自言自语道，“怎么会找不见呢？”
“画中女子是依着阁主您的法子画的，容貌上应是错不了。只是年龄、身高、户籍皆是不定，着实如大海捞针，可用的东西太少了些，不知阁主您这边可还有旁的线索？”
我瞥了眼石涛，心中苦笑，这女子不过是当日在青磐台见过的一幅画像，能将她的容貌还原出来已是不易，如何还能知道旁的？！且若我知道旁的，还麻烦他找人干什么？！不过.......石涛的话倒是提醒了我。那名女子是少是老，是生是死怕都不一定，而我或许被当时青龙那句红颜知己给框住了头绪，错误地估计了女子的身份乃至年龄。
“我惯来过目不忘，见过一定会记得。”说着，我将画卷搁在桌上，“但能让我记得的只有两种人，敌人和朋友。既然她不在仇敌之列，那么不妨换个角度找找看，比如说暗人。”
“咱们的暗人？”石涛讶异。
“是，查查看有没有与画中女子容貌相似的，无论年龄，不论身份。”
“好。只是阁主，自天机阁成立以来，阁里的暗人已是精减了不少，涛虽不敢说每个都能对上号，但也识得七七八八。若那女子真在暗人之中，涛便是叫不上名，必也觉得熟悉。可并没有......除非......”
石涛忽然想到什么，同我四目相望，郑重道，“除非那人曾是莫逆居的暗人，而非天机阁的暗人。”
“她身份绝非一般。”我想起当日青龙在意的眼神，摇摇头，补充道，“若果真是莫逆居的暗人，裁撤时定不会被轻易精减掉，甚至还可能会被重用。当然，要是她自愿隐退也不是不可能。石掌柜，莫逆居从前那些老档案里你查了吗？”
石涛面上有些为难，尴尬道，“阁主怕是忘记了，当年整撤暗人时，二阁主从那里的档案里提走了好些暗人的资料，也没说明用途，想来如今那些暗人统归二阁主调度。至于剩下的，已然核入咱们阁中。”
“柳飞？”
我忽然想起来当年柳飞来寻我时的模样，也记起了确实有这么一件事。
彼时，我见她心怀死志，忧心她做出轻生之举，便撺掇她和木先生一起去找点“乐子”干，任由这二人去打击、报复敌人，好泄泄他们心中眼见就要喷薄而出的火气。
只是出乎我的意料，这两个率性而为又感情用事的主儿，不知为甚竟择了个慢慢悠悠的报复法，誓要将刻骨的仇恨一点点还给那人。
期间，柳飞确实向我要过人，我也确实给过，只是彼时我也忙得焦头烂额，没有去细究下她要的那些暗人究竟是谁，又是用来做些什么，只想着赶紧打发了这两个阎罗比较妥。但如今看来，当时这事我办的尤为的不妥！
“你可知二阁主带走的暗人身份？”我蹙眉问向石涛。
“不知。”石涛回忆道，“不过不多，约莫二十来个。只是......当中至少有一方莫盒是玄黑色的。”
“玄黑？你确定？”我惊呼出声。
“当日二阁主提暗人档案时，我便在外头候着，不会有错。”
石涛的回答着实让我震惊不小。玄黑，那是公子心腹之人才有的莫盒颜色，那么，柳飞调走的暗人资料怕是绝密级的，甚至只公子他本人才晓得。
只是已是这样等级的莫盒，为何当年围攻小院前，公子却没有毁了它？那种情况下，出于保护暗人考虑，最起码也是要弃用销毁的。这种特意留下莫盒的情况实属罕见！
“这丫的，这么大的事，她竟然不同我商量！”我气得心肝疼，冷声吩咐道，“传令下去，给我找柳飞，天涯海角，务必找到！”
要想撬开青龙的嘴，怕是惟有从这儿下手了。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