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怎么不戴?”
“都出来了,以后再……”
唐韵礼话说一半,只见宁卿承眼巴巴瞅着她一眨不眨。
她自知拗不过他,乖乖回屋取了钗子,斜插在发髻上。她一出来见到神情有些得意的宁卿承,突然有点不好意思了。
马车驶出王府,不久在集市入口处停下。与宁卿承共处一室许久的唐韵礼早就浑身难受,马车还没完全停稳,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掀开帘子跳下去,径直往集市里去了。
宁卿承倒不紧不慢,过了许久才不声不响地出现在唐韵礼身后。他以折扇做便面,虚虚掩去半张面容,仅露出一双深邃细长的凤眸,颇有几分顾盼生辉的意思。
他还是不说什么话,只是跟在她身后,勾起唇角看着她。
卖玉饰的铺子外扯了条红线,上面挂了几十块玉佩,微斜的阳光在剔透的玉石之间来回反射。
唐韵礼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喜欢?”宁卿承冷不丁开口。
唐韵礼愣了一下,很快考虑到自己身上没带一分一文,立刻迈开步子:“一般……”
她知道她可以“剥削”宁卿承,可宁卿承太令人捉摸不透,让她不敢在他面前卸下自己的心理防线,不敢拉近和他的距离。
宁卿承一把拉住唐韵礼的手臂,将她带回原处:“喜欢哪个,我送你。”似乎是为了隐瞒身份,他没有用“本王”,说的是“我”。
卖玉佩的大娘在一旁笑道:“公子既然对这位姑娘有意,何不亲自挑一块送给这位姑娘?我们这儿的玉可是上好的冰花芙蓉玉,丝绦用的也是上等丝。这样好的东西,作定情之物再好不过了!”
唐韵礼看看宁卿承,连忙辩解:“我们,我们不是,我们只是……”
“说的也是。”宁卿承却不否认,扫了扫铺子里的玉佩,从中拿起一只来细看。这玉佩雕作个鲤鱼戏水的形状,系着杏色的流苏。玉佩中央的鲤鱼卷着鱼尾,周身围绕着细腻的水花,借着光看,玉质通透温润,里面似乎流转白色云纹。
宁卿承微微点头:“的确是好玉。”他将玉佩放在唐韵礼掌心,“你可喜欢?”
手心里的玉佩有些微凉,她猛地想起二十一世纪的苏幕与。那时他也往她手里放了个冰凉凉的东西。她一摊开手,掌心里是个金属挂坠,另一端挂着个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毛绒柴犬。
“喜不喜欢?”
唐韵礼被他逗笑:“你好傻……”她第一次收到这么可爱的礼物。以往旁人送她的都是包包香水。
可那些人要怎么才能明白,她从来不缺奢侈品,她缺的是一颗记挂她的真心。
“喜不喜欢?我挑了好久,一见到它就觉得,它长得好像你……”
唐韵礼故作生气,踢了他一脚:“你才是小狗!”
……
“喜欢。”唐韵礼低声回答,不知是回答宁卿承,还是回答那个时空的苏幕与。
宁卿承付过钱转身离开,唐韵礼还没从大娘起的哄里缓过劲来,于是乖乖跟在宁卿承身后,不好意思再对什么东西表现出过度的喜爱。
越往集市中心走,人越密集。二人这样静默着走了不久,忽至一道路交汇之处,不同方向涌动的人流很快将他们之间冲开一个不小的距离。唐韵礼心里不自觉慌了一下:她如果同他走散,人生地不熟而且身无分文的她别说回府了,吃不吃得上晚饭都是个问题。
走在前面的宁卿承微微侧了侧了头,随后颀长的背影很明显顿了顿,似乎在等她。唐韵礼连忙加快脚步,想追上他,然而有一人忽然出现在她视线里,叫她一时不由自主地转移了目光。
目光落在那人身上,便再也抽离不开——苏幕与,她再熟悉不过了。
苏幕与着一件白色的直身,外面披了件玄色鹤氅。他轻抿着唇,目光平静而又温和,只是好像没有看见她。
他堪堪与唐韵礼擦肩而过,发丝轻轻拂过她鼻尖。冰凉的萦绕着草木清香的触感从她鼻尖蔓延开来,瞬间将她笼罩。她一时完全木在原地,脑海里一片空白——比她学生时代考试的时候还要白。
直到身边的人催促她让路,唐韵礼才终于找到她的思考能力。
现在回转身体向后,她还完全可以追上苏幕与。
可她本应该继续向前,前面是那个她理应称一声“夫君”的人,是那个可以带她回府的人。
怎么办?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