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意,整个人顿了一顿,不太自然地放开她:“对不起,我不会再让你走丢了……”
唐韵礼转身看见宁卿承鬓角一层薄汗,满眼歉疚,神色甚为狼狈,顿时有些发懵。
这怎么好像……不太对啊。
他还在演戏?
这又是演给誰看?
她看着他的眼睛,他眼中灯火摇曳,映着她。
他有些疼惜地将她额前的碎发别在耳后,发丝后面露出一双小兽般的眼睛,恐惧、迷茫、惊魂甫定。
他心里不由动了动,手指停在她脸颊旁,目光缓缓下移,落在她微启的唇上。
可她立刻偏过头,抬手轻轻抵在他胸口:“是我的错,我不该乱跑。”
宁卿承暗自叹了口气,退了半步:“我们回府。”
他开口还想说些什么,但坐上马车,直到回府,他最终没有再说一句话。
二十多年来,他头一回被姑娘拒绝,说实话,他觉得有些狼狈。
宁卿承侧目看看唐韵礼——似乎是因为太累,她睡着了,整个人缩在马车的一角,离宁卿承最远的位置,头靠着马车壁,还将脸也微微别过去了点。
好,好,我知道了——宁卿承心里顿时有些愤懑,也将脸转向另一边,不再去看她。
她心里有人,他何必凑热闹。
宁卿承不得不承认,他有一点在乎她。说不清是出于好奇,还是为了捉弄她,乃至于一次次被她冷脸相对的不甘。
但如果她不想被他打扰,他走就是了。
往后几日,宁卿承也再没找过她,唐韵礼的日子一如从前,该吃吃该喝喝,该练拳练拳。唯一的变化是她院子里多了一棵梅花树,严严实实地挡住了她从窗户往外望的视线。
可她在明了了自己的心意之后,将那玉佩连同簪子锁在木盒里,埋在了梅花树下。
太阳落的越来越早,这天夜璞离开时,正巧遇见晚霞,一时间绯色、靛青与金黄交织在天穹上,像是织女泼墨染了一匹绝佳的布。
三个小姑娘在廊下坐成一排看夕阳,这时候夜璞忽然开口:“王妃,如果我以后不和王妃一起练拳了,还能来这玩吗?”
唐韵礼连忙坐直看向她:“你不教我了吗?”
“不是不是,”夜璞连连摆手,“是王妃实在天赋异禀,照这个架势再学个把月份,我就教不了王妃了。”
唐韵礼暗道这是她小时候在二十一世纪苦练七八年的成果,复习了半年才捡回来一些,这要到了后面,她肯定要跟不上的。
只是她有些吃惊,夜璞看起来十分喜欢这里。
夜璞低下头不好意思地笑笑:“你看,我朋友很少的,从小到大身边都没什么年纪相仿的人,尤其是女孩子……所以我一见到王妃,就特别喜欢。”
唐韵礼原以为夜璞这样优秀的人不会把她放在眼里,教她也不过是受人之托。没想到她竟把她当做朋友,待她如此地坦诚。
唐韵礼心中一暖,一手挽冬苡,一手挽夜璞:“那还不好说,我慢一点学,你别想走了!”
凌晨,唐韵礼原本好好做着美梦,忽然画风一转,梦见有人照她头上闷了一棍子,她疼地赫然睁开了双眼,慢慢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又毒发了。
她以前头疼每日定时定点,极为痛苦。而现在病情大为减缓,一个月大约只发作七八次,但时间却变得毫无规律可言。她不知道头疼什么时候会来,有时提心吊胆却平安无事;有时又如今日,已经睡下又突然被痛醒;还有一次正练着拳,忽然头痛到晕厥,把夜璞吓坏了。
唐韵礼抱着脑袋翻了个身,怎料面前忽然漾起一阵金光,光芒里逐渐现出一个人形。那是个相貌十分清秀的少年,此时正支着下巴趴在她身边,墨色的绸缎一般的发丝铺在床榻上。
唐韵礼根本没来得及看清就吓懵了,二话没说连人带被一起滚下床去。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