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韵礼不由嗤笑。
原来传闻中宁、许二人的琴瑟和鸣,也是假的?
不对。
宁卿承虽是极会逢场作戏的人,可那个午后,他和许琬言凉亭拥吻。在那么僻静的地方,他们二人当是以为四下无人。那不该是演的,若是演的,总不能是演给她看的。
还有一种可能,他正是因为怀疑许琬言,才对她好……吗?
应该不会吧,毕竟她可是他的“故人”啊。
唐韵礼忍不住又偷偷翻了个白眼。
宁卿承知道唐韵礼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也注意到她左顾右盼,时不时就往他和许琬言这别瞟,一会疑惑一会冷笑一会又暗自叹气。他干脆寻了个机会靠近她耳边:“晚膳你还到这里来吧,我有事和你讲。”
“哦。”
唐韵礼心不在焉,胡乱应下来。她没想好到底要不要告诉宁卿承,但越想越觉得这事又好气又好笑。
宁卿承这个傻子,他之前怀疑和折磨她唐韵礼的时候,是不是还以为自己识破了太子的阴谋诡计沾沾自喜呢!
她已有饱腹之感,太子也已经离席,唐韵礼悄悄揉了揉自己因跪坐久了有些发麻的腿,起身准备离开。
“你要走了吗?”
身边的人忽然从与另一位妃子的交涉中抽身出来,这样问她,语气中透出几分疲惫和委屈。
“嗯,有些乏了。”
“好吧,夫人先去休息吧,”他没有挽留,又说,“别忘了呀。”
“弟妹。”
唐韵礼离开梅园,尚未走出多远,忽然被人叫住。她极不情愿的回头,果然看见太子宁卿烨正笑嘻嘻地看着她。
“见过皇兄。”她本来就心烦意乱,可又不能对太子视而不见。
“路上多耽搁了一会,没想到遇到弟妹——你也不喜这种场合?”
唐韵礼听得明白,他是故意在此等自己,且在和自己套近乎。她笑笑:“不曾,只是多饮了几杯,卿承见臣妾不胜酒力,让臣妾先去休息。”
“这样啊……对了,本宫听说,现在是言妃在协助四弟管理府上事务?”
宁卿烨的话让她吃了一惊,她霎时觉得脊背一凉。
诚然,她从进府起就没想真正成为璟陵王府的一员。宁卿承没给她管理府上事务的权利,她也根本不想操那份心。她却没想到是有人替她“负重前行”了。
唐韵礼故作镇定:“是,臣妾自小身体就弱,卿承担心臣妾受不住烦扰,好在有琬言妹妹相助。妹妹入府也早些,也是位贤良的美人儿,府上的事情交给她,卿承和臣妾都很放心。”
放心?放心才见鬼呢。
她真没想到在璟陵王府一干妃子当中,她印象最好的许琬言反而不太简单。
许琬言手中握着这种权利,她但凡有意,岂不是想做什么手脚就做什么手脚,想打探什么就打探什么,想向太子汇报什么就汇报什么……
“嗯……好好调养身体,若是需要,本宫可让御医来府上给弟妹诊疗。”
“谢皇兄好意——宫中事务繁杂,臣妾不耽误皇兄时间了。”
唐韵礼毕恭毕敬地打发走宁卿烨,仍觉得冷汗未消。
她不知宁卿烨同她说这番话出于什么目的,如果只是出于离间,如果许琬言当真和他有关,他何必特意提起她?
是走一步险棋,为了她父亲唐将军手中的兵权卖她一个人情,还是这中间她误会了什么?
但如果她的猜测没有出错,那许琬言喜欢太子,却心甘情愿做宁卿承的侧妃——而她虽为侧妃,却深得人心,府中管理事务的权利在她手上,宁卿承对她恐怕也是真心实意。
呵,天意弄人。
她身上这个正妃的名分本应是属于许琬言的。他对她的怀疑猜忌监视软禁,也当是属于许琬言的。
到了晚饭时,唐韵礼和冬苡一起吃了一半,恍然想起宁卿承约了她晚饭,她忙简单梳妆,留冬苡在吟淑院继续用餐,而她独自一人前往梅园赴约。
她心想他也挺可怜的,这府上美女如云,偏生他最信任的人最有可能将他一点点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们假夫假妻一场,她虽不好明说,旁敲侧击地提醒一下总还是可以的。
梅园雅舍内换了一番摆设,几支梅花已被撤去,浅渠边设一张小案,案上摆了几道精致而清雅的饭菜,案边立了一对灯烛,不远处置了熏炉,室内沉香阵阵,暖意绕人。
此时全然不似中午,屋内静悄悄的,唯有一人在轻轻踱步。
宁卿承反复想起唐韵礼中午的模样,忍不住轻笑。
她是他的正妃,可他们之间误会太多,沟通太少。他们早该聊一聊。他想亲口告诉她府上这些女子非他本意,也想告诉她他晓得她这些天去了哪里,他私心地不愿意她和别人过多接触。
他想说,那件红衣很挑人,很适合她……
想到这些,他甚至有些紧张。
可饭菜都要凉了,她还不来。
宁卿承伸手探了探饭菜的热度:“来人,菜凉了,换菜。”
然而饭菜刚撤下去不久,便有一人蹁跹而至。
随着那人的到来,殿内进了风,吹熄了灯烛。
她靠近他身边,轻轻枕在他肩头。
借着月光,他看见她穿了那件红衣。那料子是他亲自选的,款式也是他定的,又亲自命人制好送去她院中。他就知道她穿上肯定合适。
“韵礼……”
不知怎的,宁卿承觉得头脑有些发昏。刚刚准备好的那些话到了嘴边,却一时说不出口。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