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肆正在喝水，瞥过一眼，淡声：“嗯。”
洛烟抬眼看过去。
露姨轻笑，“你还会买女孩子的衣服呢，来，烟烟，去试试你哥给你买的新衣服，正好穿着跨年。”
洛烟抿唇接过，往卧室去了。
再出来时露姨已经摆好了年夜饭，祁肆坐在沙发看电视，见卧室门开了，两人的视线都聚过去。
祁露微顿，“哎呀……”
洛烟掖了掖裙摆，白皙的小脸上掠过一点不自然，“好像……有点小了。”
是小了，还小的不少。
紧紧缠在身上，腰线和袖子都不在合适的地方，这种长度和宽度，要两年前的她才能套得下。
而且其实，款式也偏可爱风，稚气未脱的一条裙子，适合小初中生。
在祁肆眼里，她就这么小？
祁露好笑得不行，“果然是第一次给女孩子买衣服，人家烟烟这个年纪正是小姑娘爱美的时候，你买的是小学生穿的款式了，连大小都不对。”
祁肆打量着小姑娘，明眸皓齿，乌发红唇，脸庞褪去儿时稚气，原来都长这么大了。
也确实，都是高中生了，他的记忆却还停在她小时候。
真的是许久不见了，他还当人家一直那么小呢。
“抱歉，改天重新给你买件合适的。”
“没事，我有好多衣服。”
最终洛烟还是穿着自己的衣服过的除夕。
吃了年夜饭，镇上的人都喜欢去广场，每年除夕那边的街头巷尾都会挂起高高的红灯笼，商贩们卖各种好玩的玩意儿，广场搭建起高高的舞台还有戏班子唱戏，很热闹。
洛烟穿好了外套已经兴奋地在客厅等露姨收拾妆容，描了眉，祁露问她好不好看。
洛烟眼眸亮晶晶，“很美，不描也好看。”
祁露笑着点她鼻尖，“从小就嘴甜。”
“阿肆，你好了吗？我们一起出门。”
洗完碗的祁肆正擦着手，“好了，走吧。”
长街花灯长明，换了新衣的人们都出来了，道上拥挤却喜庆，洛烟看上了会亮的鹿角发箍，要给钱时身边的人先她一步付了。
侧眸，祁肆轮廓分明的侧脸映入眼帘，黝黑的眸子下是根根分明的睫毛，鼻梁高挺，骨相与露姨如出一辙的惊绝，英俊得让人心跳加速。
卖小饰品的是孙家的阿姨，乡里乡亲都认识，孙阿姨长得很有福相，声音也洪亮，“哎呦，这不是祁肆吗？身量真好啊，养孩子还得是阿露，两个孩子都长得金枝玉贵，看咱们小烟烟都是个水灵的大姑娘了，福气真好哟。”
祁露笑着跟孙阿姨聊了两句，有人敲了敲洛烟的背，她一回头，看见扬眉笑的陆安和季清柏。
遇到小伙伴，洛烟跟着俩人去耍了。
陆安买了好多仙女棒和烟花，准备待会儿看完戏就去空地放烟花。
广场的戏班子已经唱起来了，乌泱泱的人们一层一层地围着看，人实在太多，外围的洛烟视野实在不好，一直在垫脚找位置，但又站不稳，一只手扶在陆安的肩头才保持平稳。
高高大大的陆安抱着手瞥她，语气傲娇，“要不要我举起你来看？”
“不了，”洛烟抬着下巴使劲往看台望，“你举清柏吧。”
“我也不用。”季清柏勾着唇角，她脚下恰好是一块砖头，视野很不错。
不远处有几个正在抽烟的青年，正中的那个长相微胖，脸却很白，也算浓眉大眼。
“那边戴鹿角的人是谁？咱们镇上啥时候多了个小美女？”
身旁的几人闻言看过去，只见那边努力垫脚看戏的少女一身红裙，腰线细得要命，眉眼清潋，五官在广场分布不均的光线照耀下照样很惹眼。
“嘶，是那个呀……洛烟！”
“洛烟？”刘小胖探了探头继续打量，瞥见她身旁的陆安，“还真是她。”
还记得小的时候瘦瘦小小的一个，一眨眼，上了高中出落得这么动人了。
身旁的青年淡笑，“她小时候跟个假小子似的，以前还天天跟我们打架，现在倒是脱胎换骨了，长的还挺好看。”
“走呗，过去打个招呼。”
大概是戏到了高潮部分，看戏的人越来越多，整个广场几乎水泄不通，洛烟也慢慢被人拥着挤进了里层，“好挤啊，要不不看了吧，我什么也看不……”
回头，哪里还有半点身影。
陆安和季清柏不知何时已经被人流挤远了。
台上一阵敲锣打鼓，热闹非凡，人群也躁动起来，摩肩接踵一点缝隙也不留。
洛烟被挤得不行，艰难挪着步子想出去，侧面倏地传来一股巨大推力，人似浪里水花，就要朝一边倾倒——
霎时肩侧被人按住，拖着朝后移了两步，后背砸在某人胸膛，鼻尖先清晰起来的是一股清冽沉缓的香。
男人强有力的心跳隔着单薄后背直观地传过来……
“人太多了。”
洛烟不用回头，听声音就知道是谁。
祁肆扶着她站稳，“还看不看？”
“不看了。”
“带你出去。”
“好。”
实在太挤，祁肆拉着她手腕在前面给她开路，个子高就是好，在他身后的人有一条宽宽的小路得以走出来。
洛烟跟在后面，仰头看着男人宽阔的背脊，手腕隐隐发烫。
离开广场时间已经不早了，祁肆看了眼时间，“回家吗？”
“我跟清柏他们说好一起放烟花的，”洛烟四下看了看，“想找他们。”
“那边挤成那样上哪儿去找？太晚了，你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回家。”
对面的人沉默。
这边街道空旷，光线也昏暗，小姑娘头上的鹿角却亮得明显，注视她几秒，祁肆动唇，“我陪你放行不行？”
洛烟抬眸，男人五官冷峻，声线却温和，似妥协。
她点头。
放烟花还得去买烟花，两人往回走了一段，进了商铺，祁肆直接取了最大的烟花礼炮，洛烟见了心底惊讶，跟大人放烟花就是好，可以玩这么大的，她们小孩子一起放的都是手举式的小烟花杆。
出门时遇见了刘小胖几人，洛烟开口打了招呼。
他们上的不是一所高中，也挺久没见了，不过她还是一眼认出了几人。
被打招呼的刘小胖一愣，虚虚看她一眼又移开视线，“你，你也新年快乐……”
只说了一句话，他耳根子已经开始发烫。
祁肆瞥过来一眼，迈出步子，洛烟跟着小跑过去，不一会儿身影消失在巷子。
“刘哥，刘哥！人都走远了。”
见刘小胖像被勾了魂似的，几个朋友故意笑着打趣，“冤家变白月光？”
跟着祁肆到了空地，他开始给两桶礼炮点火，“站远一点。”
“噢。”
点了火，他退至洛烟身边，烟花呼啸升空，瞬间铺开夜色。
在喜庆的炸裂声里，洛烟仰着头眉眼弯弯，眼里映出璀璨夜空。
这是她今天最开心的时刻了，比在家里等待祁肆回来时还开心。
放完烟花，两人并肩走回家，路上并没有多少交谈，祁肆只是像个长辈一般问了下她的学习便没多话。
数着两人的脚印，洛烟开口，“你明年毕业会回苇城工作吗？”
“不回，”男人的声线在夜里磁性而低沉，洛烟却听得心里一紧，“毕业后我会直接到英国读研，12月份两边的保研结果已经出来，下学期毕业论文答辩完就要走。”
洛烟低眸，“露姨知道吗？”
“打算回来亲口告诉她的，我做什么她一直都支持，沟通上从来不会有分歧。”
“确实，”洛烟勾唇，“你这么厉害，露姨一定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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