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眉顺眼地推着小车，就在门外站定。
身体保持直立状态，背对走廊那头，尽量保证左右耳听到的声音的偏差小一点。
身后的走廊一直没来人。
陆棠猜测，可能是一家商场，或者这家商场的某几层是一条路线。
今天这家综合楼不知道什么原因，来逛街的人比起平时少了得有将近一半。
相应的，被临时看重或者蓄谋已的人会少了不少。
就是不知道那间房间里其他扇门的背后究竟是……
总不会那势力真这么大，大到覆盖那么多地方？！
呸。
乌鸦嘴。
门的隔音效果很好，哪怕是陆棠这种，也听不出来正常交谈的声音。
但是很快，她便听到一阵嘈杂的响动。
还伴随着一个男人“谁干的”！的声音。
很显然流水线上那畜牲被发现已经没气了。
里头乱糟糟的，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陆棠就再次推着小推车，低眉顺眼地走了进去。
门内很骚动。
一个男人拿着喇叭一样的东西，站在人群中央安抚民心。
她开门这么一点响声很快就淹没在交谈声里。
“嘶，死人了？”
“啧啧啧，无所谓了，这货看着品相就不好。”
“说的也是，赚不了多少钱啊。”
那些人哄笑起来。
也就是进来以后，陆棠才知道，原来她听到的不是什么惊慌失措的骚动。
而是一群若无其事的人，对着一条人命衡量价值。
哪怕是早有准备，陆棠还是忍不住胆寒了一下。
她飞快走进人堆里，随手把小推车扔下，接着将那张身份卡攥在手心，伺机偷天换地。
正在这时，旁边一个男人上前一看死者，惊呼出声：“怎么可能？！”
旁边有人问：“什么怎么可能？”
陆棠不认识出来说话的男人。
但是她记得对方说话的声音，一眼就对上了号。
她表情不变，手速却快得惊人，趁众人都被宽哥吸引住了视线，立刻靠近盯上的那个人。
手上的动作快到出现残影，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陆棠已经把那张一定会查出来问题的身份卡塞进了他的兜里。
宽哥还在那里说：“是林杰！他是工作人员，不是今天刚到的货！”
一片哗然。
一个莫名其妙死去的“货物”和一个“工作人员”，当然是后者更容易让个人共情！
谁知道林杰是怎么死，又怎么会被扔到传送带上的，反正他们可不想重蹈覆辙！
在场的都不是什么好人，甚至有不少亡命之徒。
他们比一般人更加惜命，更加惧怕死亡，否则也不会成天龟缩在这种地方！
现在这里居然出了一起死亡案件——
刚进来时那个主持大局的男人已经完全没有办法控制这些人的情绪。
有人冲到最前排，大喊着：“老子不呆了！赚那么多钱有什么用！”
引起一片附和。
陆棠就在这些乱象里，压着声音喊了一嗓子：“都在地底下这么久了，谁他妈钱没赚够就想死！”
她又说：“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你们是不是想过河拆桥，把我们也当成货了？！”
众人一拍脑门，纷纷想到了这里。
顿时背后一凉，更加凶狠地瞪着那个“负责人”。
陆棠深藏功与名，悄悄溜出了人群。
她在人群外围慢慢向尽头那扇门移动。
好在尽头那扇门似乎是隔段时间才会有人来接货，陆棠来时门没开。
她借着机器的掩盖，动作迅速地摘下口罩，脱掉衣服，把那统一的白裙子套上，窝在人群的最外边。
然后将通讯器撕下来，贴到裙角，闭上了眼睛。
那头不知道许诺了什么好处，人群的骚动仅仅持续了一会儿。
等到陆棠把一切都处理好，衣服也塞进隐蔽的地方时，那些人已经散开了。
打分的那几个人也走了过来，坐在桌子旁边。
没人发现就在刚才那么一小会儿，已经有人偷偷跑来了这里藏着。
尽头的门很快就打开了。
陆棠闭着眼睛，神态安详。
这头接人的人比之前的要“温柔”许多，小推车也宽敞了不少。
估计是他们这边的都是要卖出高价的“货”。
陆棠就躺在外围，很快就被人抱上推车拉走。
她猜得没错，出了这个房间以后，再往里就没有别的检查了。
最多是有人扒拉了一下她的脸，一边擦掉化妆品，给她拍了张照片，一边语气迟疑地和旁边的人轻声交谈：“这个是不是……那个什么？上将夫人？”
旁边的人随便看了一眼，神神秘秘地笑了：“你管呢，来了这里，都是货，管她是谁，也就是个高档次的货而已。”
“失踪一个女人而已。”那人轻蔑道：“先不说上头做得天衣无缝，绝对查不到我们这里，就说这就是个女人，哪个男人会为了个随随便便就能换一大堆的女人兴师动众？”
先前那人于是没说话了。
嘀咕了一声：“评个A吧，都嫁人了，肯定不是处女……”
“不是处女怎么了？笑话，除了有几个人看这点，其他老板不都是长的好看身材好就行了吗？”
陆棠越听越觉得恶寒。
以免胳膊上起鸡皮疙瘩，她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要我说，那头检查的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一天天不看新闻吗？像这种麻烦货色，直接扔进那边拆了不是更好？”
那人还在说话，陆棠已经被人带着走远了。
她模糊听完了全程，喉咙里又泛上恶心的感觉。
原来另外一边没穿衣服随便堆到一起的人是要被……“拆了”？
卖器官？
呕呕呕。
太恶心了。
小推车停了下来。
推车那人把她抱下来放进一床褥子上，脚步声缓缓走远。
陆棠没睁开眼睛，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仿佛真得中药物昏迷了一样。
她察觉到这房间里还有别的气息。
门时不时被推开。
有人进来放下人，走了。
很快，门被彻底关上。
长达十分钟没有别的声响时，陆棠才准备睁开眼看看。
但是旁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这是在哪里？”
细细弱弱的，是个小男孩的声音。
好像要被吓哭了。
陆棠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这是迷药时间到了。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