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旋在青城书院执教,认识了不少新友。
鱼英达身为雷霄武馆的馆主,又在青城扎根多年,自然更是朋友满布。
再加上何家忠勇公的名头,闵玉书与何念念的婚礼自然隆重,宾客如云。
本该是欢欢喜喜的日子,新郎新娘也好,新郎新娘的家人也好,却都各怀心思。
行过婚仪,大家热热闹闹地吃饭攀感情,一切如常。
婚礼完毕,云乡伯与李宏辰都暂时歇在了鱼宅。
云乡伯与鱼英达年纪相差不大,两人一起聊天,发现还有许多共同话题。
闵西月正在给两人添茶,鱼英达忽然出声,“西月,这里不用你操心了。
伯爷难得来咱们青城一趟,我这个东道主自然会好好照应,你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
闵西月看了看外祖父,又看了看义父,没有多说什么,行礼告退。
等院子里静下来,云乡伯看鱼英达一眼,“鱼馆主有话要说?”
鱼英达笑了笑,“伯爷才俊,这永昼城的庙小了。
不知道……伯爷打算什么时候回云乡城?”
云乡伯也露出笑容,“如果真要这样算的话,那鱼馆主呆在这青城,是不是也太屈就了?”
能查到他云乡城暗中力量的人,自然也是不简单的。
不过现在,云乡伯也没完全确定就是鱼英达,随意试探一句也无妨。
鱼英达哈哈大笑,“鱼某已经老了,不像伯爷这般,老来益壮,心志不摧。
鱼某别无他求,只望子孙平安喜乐,不会牵连进无辜的混事当中。
伯爷虽然没有自己的子嗣,但鱼某这份心,想来伯爷应该能理解的。”
云乡伯也是笑着拈了拈胡须,“自从我有了西月这个女儿后,鱼馆主这份心,我自然是更能理解了。”
鱼英达挑眉。
对方这是拿外孙女西月威胁他?
不肯善罢干休了?
之前孙儿鱼向文从永昼城回来,说起云乡伯,他还没放在心上。
但是自从不久前他让人去调查西月近两年的事情时,无意中发现了云乡伯这只老狐狸,隐藏的东西可不是一点半点,便令他格外重视起来。
云乡城的事情,他调查清楚的不多。
尽管只是冰山一角,却也令他心惊。
真没想到,岚国会藏着这样一位人物,足以撼动岚国大局。
而这样的人,表面上却乖地像一只无害的绵羊……
所图甚大!
再结合云乡伯的身世,对方的目的也就不言而喻了。
而且,在调查外孙女的事情中,也发现云乡伯很可能已经与易鸿联手。
他一时之间,倒不知道这云乡伯到底是敌是友了。
但不管是敌是友,这样下去,很可能会牵连他的外孙女,这是不用怀疑的。
他不惧岚国皇族,但不代表他会轻易将外孙女置于危险之地。
云乡伯端起茶杯,一脸自在,“这青城倒是个好地方,我都有点心动了。
之前西月就说,希望我能来青城长居。
当时还没有什么意向,现在,倒是有些心动了。”
闻言,鱼英达暗暗吃惊。
听对方这话,外孙女西月竟是已经知道云乡伯真正的实力了?
鱼英达陷入沉思。
如果是这样,事情可能就要有所变化了。
西月的胆子可真够大!
这样的人物,也敢招惹。
……
闵旋的屋子里,李宏辰与闵旋相对而坐,气氛有些尴尬。
李宏辰本来是想对闵旋提一提忠勇公的事情,但闵旋的夫人鱼梅一直在旁边热情地给他们添茶送水,他实在不好开口。
他几次看向闵旋,希望对方能理解自己的意思,但闵旋只顾与鱼梅说话,仿佛没看到他的暗示而已。
一开始,李宏辰还以为是自己想多了。
但当看到鱼梅打起了呵欠,闵旋开口让他早点休息时,他才明白,对方是有意如此。
李宏辰无奈,只得起身道:“时辰不早,我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
“我送你。”闵旋顶着鱼梅要吃人的目光,站起身,将李宏辰送到院外。
两人停住,李宏辰一叹,“旋兄已经知道了我的来意?”
闵旋没有否认,“报歉,这件事情,我无法相帮宏辰兄。”
为何?
李宏辰终究还是将这问话给咽了下去。
闵旋与他至交多年,从来都是尽力为别人着想。
如今他态度这样坚决,必然是有不得已的原因,他再强逼,便是伤了两人的感情。
“别这么说。”李宏辰面带歉意,“我受怡王所托,事不得已。”
还想说什么,气氛却又凝滞了起来。
闵旋知道真相后,也就明白了李宏辰的意思。
他也想到了这点。
如今怡王与宣王争位,这个时候将忠勇公拖下水,将来如何很难说。
如今他儿子与何家结了亲,若是何家有事,闵家,甚至鱼家都会受到牵连。
如此想来,自己的女儿与易鸿那点事,倒真不算得什么了。
又过了一阵,闵旋开口,“李兄不必道歉,也或许,他日我要跟李兄说报歉才是。”
说完,闵旋向李宏辰一拱手,转身而回。
李宏辰看着闵旋的背影,心里很堵。
刚刚那句话,明显闵旋是想跟他划清界限了。
但他能够理解,如果换作他是闵旋,他可能还没这么好的涵养,只是如此而已。
“唉。”
叹了口气,李宏辰回了自己的住所。
至于忠勇公之事,只能自己明天去拜访了。
……
鱼宅一片暗流,鱼家别院忠勇公也是一脸恼火。
他看着跪在面前的孙女与孙婿,青筋直冒。
“这是朝廷大事,与你们小辈何干?”何元正出声,“今天是你们的大喜之日,还不回去?”
旁边何老夫人也出声劝道:“念念,有什么话明天再说不迟。”
何念念脸色倔强,“祖父要重掌姚城,就等于是将何、闵、鱼三家架在火上烤。
甚至连西月的义父,云乡伯也会被牵扯进来。
念念不肖,知恩图报四个字还是明白的。
当日何家遭难,云乡伯慷慨直言,祖父也要陷他于不义吗?”
闻言,原本怒气直冲胸膛的何元正竟是哑了声。
云乡伯三个字,本身就很震憾。
不光是因为云乡伯的地位,还因为云乡伯的身世。
当年刘家遭了那样的大难,也令许多人都感到悲凉。
哪怕忠正如他,年青时听了刘家的事,也久久难以释怀。
四世三公,名声赫赫,但这样庞大的刘氏家族,却也会在一夕之间坍塌,最终只有如今的云乡伯勉强活了下来。
但活下来又怎么样?空守一城寂寞,从此不再沾染朝廷事。
这么多年来,云乡伯不成婚,也没有子嗣,未尝不是跨不过当年的坎。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