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世界上，往往不是像人们所说的那样，一个萝卜一个坑。
在更多的时候，事实是一坑里有很多个萝卜，或者一个萝卜占着很多个坑。
面对如此复杂多变的情况，人们才会需要设定一个标准，好让他们从无数选择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久而久之，他们就会把这个标准喝因为这个标准而产生的结果，当成是了问题的答案。
…
在那之后的一个酩酊大醉的夜晚，他轻轻地松开怀里沉睡的姑娘，独自一个人跑到公寓的天台，看上将近半个晚上的星空。
他尝试用老太婆在课堂上说的方法去仰望天空，可却惊讶地发现，流动于天空当中的信息太多，而且又太过零散，不仅难以分辨，更是无法记住。
命运的罗盘正在超越了光年之外的地方缓慢地转动着。
恍惚中，缀满星光的宇宙忽然荡起了碧波，在虚无中流淌的时间正在轻悄悄地掀开它的面纱，只不过，立足于大地之上的张小明却无法看见。
因为肉体的局限性把他的视野隔绝在云层之下，大地的引力则是拉扯着他的身体，把他拘束在这片苍茫的大地之上，无法越过云端，无法深入宇宙，更无法窥见隐匿在宇宙深处的真相。
近乎凝滞的感觉，让他忽然间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格外的沉重，而原本不可触摸的空气，也跟着渐渐凝聚成半透明的液体。
遥不可及的天空与他之间的距离变得越发遥远，然而，凝结在空气中的水面却越升越高。
银色的月光悠悠地洒落，如粉末一般透析到波光粼粼的液体当中。
忽然间掀起的微风迈出幽灵一般的步伐，轻悠悠地掠过月夜下闪烁着微光的河流，轻悄悄地掠过垂落在河堤边上的杨柳，再轻飘飘地掠过交织在这座城市的各个角落中的千种万种风情。
在无数混混沌沌的片刻中，孤身一人站立在楼房天台上、沉浮在空气的海洋里的张小明忽然间抬起头，对上水面上的银色波纹，以及透过水面，如看不见的洋流一般分散成千丝万缕的银辉。
空气转化成的水声，历历在耳边流过。
他微微愕然，仿佛感触到了命运一般，在一瞬难以言喻的时间中，他竟然用自己的眼睛看到了肉眼本不应该看到的东西。
然而，当他想要费力地记住发生在眼前这一切的时候，却又无力地发现，无论自己怎么调动自我的思维，怎么用力，也无法记住其中任何的细微末节，似乎是因为这种忽然期间的光景，已然是远远地超出了他的认知之外，哪怕是其中的一道微乎其微的波纹，一片散落在水波当中的银色月光。
无奈之下，他透过水面望去，悬浮在云层之外的月亮，就像是一块古老而又神秘的银元。
命运如一场无声的交响曲。
正追随着月光的足迹，慢慢悠悠地铺洒在高低不平，参差不齐的大地上。
....
同样是宁静的夜晚，与张小明所在的城市一隅不同的是，潘猛耗费了不少的关系，终于得以参加今晚举办在一位富商的庄园内的晚会。
他今晚的目标很简单，就是趁机会结识更多来自上层社会的达官贵人。
虽然从那个大冤种的事务所里得到了一大笔钱，通过那笔钱的运作，潘猛已经很好地解决了企业现阶段的资金周转问题，但是，潘猛的野心不小。
他自认为自己的目光放得很是长远，并不仅限于在恢复经营这件事情上，在他看来，这一场忽然到来的经济寒冬，对于各行各业来说，无疑都是一场不可避免的挑战。
但同样，也是机遇所在。
风险在哪里，收益就在哪里。
除非是上层社会的这些生来就能通过家族关系，掌管绝大部分资源的人以外的达官贵人们以外，像潘猛这种穷苦出生，白手起家的商人，能够实现阶级跨越，获得巨额财富的办法，也就只有依靠种种机遇，一次又一次地把自己押在赌桌上，把手里的一块钱变成两块钱，再把两块变成四块钱，然后再问别人借多四块钱，把手中的八块钱变成十六块钱。
但随着他的财富积累得越来越多，能够有钱，或者说，能够有资格借钱给他的人，也跟着变得越来越少了，当然，如果需要钱的话，他大可以继续跑回那个不起眼的事务所，跟那个大冤种继续签多一份什么狗屁出卖灵魂的合同，拿多那大冤种一笔钱。
很难理解，虽然当今世代的傻子有很多，但傻成那个大冤种那样的傻子，潘猛还是头一次遇到，按理来说，这种傻子的钱，不要白不要，因为他手中的那笔钱早晚会给其他人骗光的。
那么，既然这么一件看起来很缺德却又无可避免的事情迟早有人去做，那么，为什么做这件事的那个人，不能是他潘猛？
只不过，想归想，潘猛到底还是没有这么做。
因为是他的直觉让他别这么做。
自从签署了那份出售灵魂的合同之后，潘猛就一直没有在睡过觉了。
不仅如此，更让他感到惊讶的是，即便是没有睡眠，也没有休息，但是他的精神状态却仍然能够一直保持在极度的亢奋状态当中，早已经步入中年的身体也跟着像是时间回溯一样，绽放出他只有在青春年少时期才有的旺盛精力。
简直就像是传说中的返老还童一样。
这当然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城中不乏有些富豪，只为了多活一天，甚至会毫不犹豫地花费重金，购买各种珍稀的药材，好养住自己的性命，免得惨遭死神的毒手。
但当这件如神迹一般的事情发生在潘猛身上的时候，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不仅高兴不起，他甚至还有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害怕。
常常会因为过度的亢奋而陷入到无端的愤怒当中。
而内心中的欲望，也总是能够毫无掩饰地表露出来，脑海中无时无刻都充斥着刺目的亮光，而那亮光发散如尖刺，无时无刻不再刺激着他的本能。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