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的墙壁和房上的瓦都被照成了灰白色,路是黄色的土路,马车就算再怎么小心翼翼都会扬起一大片黄色的雾,这是个看起来就教人胸闷得难受的地方,就在这么个灰黄的地方,不时有神色匆匆的江湖人往城南跑去。
“风吹鸡蛋壳,财去人安乐,黑是黑了点,但咱总不能从江宁跑到朔方吧,这都快要到塞外草原了,马车提到五十银一位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游虾在安慰刚刚花了一金五十两银子的孙不萌,但似乎起了反效果。
“你好好练梯云纵,以后我就骑你了。”游虾大手大脚惯了,安家费早花光了,身上一直没存下钱来,更不用说只拿师门俸禄的风月无边了,秦淮画舫消费可比外面酒楼还高。于是三个人的马车费都是孙不萌一个人掏的。
“好不容易有个任务能出来一趟,怎么还是见不着玩家啊,这边景色还不如秦淮河呢,哎呀,我出门前竟然忘了和纤纤姑娘告别了,失策失策。”
“他上次说的是这个名字吗?”孙不萌冲着游虾问道。
“好像不是。”游虾跟着孙不萌一起向风月无边投去鄙视的目光。
“我上次提到谁了?盈盈姑娘还是脉脉姑娘?”
“呸,禽兽。”
“哎呀,这都不重要,我这不是像香帅学习吗,一艘大船三个红颜知己,不胜心向往之啊。”
“呸,禽兽,你是四个。”
“咳,做任务做任务,说正事你说我师伯如今赶到了没有,明天可就是中元节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打探不到。”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了城南。
城南王家,本来是太原王氏的一个小分支,隋末战乱之时一把火被烧了个干净,便这么一直荒废着,直到现在那大大的宅院还有一股烟火味,墙壁也还都黑着。
江湖人的目的地便是这王家的宅子,原因无他,只是沉寂了多年的杀手懒狐狸又出现了。
那王家废宅的中堂里,被火熏黑的墙壁上不知何时被刮出了一只白色的狐狸脑袋,与当年懒狐狸喜欢留下的标志一模一样。大部分江湖人都是为了来证实消息的。
事情还得从三天前说起,这王家宅子废了以后便被丐帮的人占了去,说是丐帮,其实只是十几个会些功夫的乞丐聚到了一处,连个袋都没有。就从三天前开始,先是这群乞丐的小头头横死在了王家废宅的门外,然后直到一天以前,乞丐们在死了三四个人之后发现了中堂墙壁上那带着诡异笑容的狐狸头,消息马上便传了出去,各式各样的江湖人物便赶来了。
朔方这些日子本就不算太平,魔门开堂口的消息,梁师都勾结突厥南侵的消息,如今已经沉寂了多年的神秘杀手懒狐狸也出现了,一时之间,朔方城中气氛紧张了许多。
“话说,游戏里混了这么多朝代的朝廷,他们之间可都有仇啊,这不会打起来吗?”风月无边问道。
“那倒不至于,任务和解密都是独立的,而且不同背景的npc除非特殊任务没法直接互动,要不当初段延庆也不需要不萌帮着找药了,但是同一个人物势力的好感度和声望是统一的,就像你要是解密的时候欺负了小时候的杨过,就别怪长大了的神雕大侠欺负你了,当然只要在非任务或副本模式下被他杀死一次也就恩怨两清了。”游虾解释道。
“对,而且朝廷的声望也是统一的,我听说之前有位牛人,拜进了天地会,为了解谜凝血神抓,接任务去刺探皇宫,那家伙不知道从哪听说的,什么只要把发现我的敌人都杀了就是最完美的潜入,走到皇城门口直接叫杀守门武将,牛人倒是真牛,杀了一个武将后成功跑掉,然后就被朝廷通缉了,他原以为只要不去BJ城就没事,结果不管哪个城市的守门官兵都是见了面就杀,完全没法进城市了。最后好像是偷偷跑到扬州兵营贿赂了扬州守将史青山才解除的通缉。最气人的是他那边搞天地会反清复明呢,结果明朝竟然帮着清朝通缉他,牛人差点气的叛派。”
几人正聊着呢,突然听到街上传来声音。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一个身穿宽大的不知浆洗过多少次的灰衣,风神秀彻的中年儒雅男子在街道上突然开口吟起诗来,随着他的开口,路人纷纷侧目,只有一人停下了脚步。
“可是相思门的魏柘烟么?”
“还未请教这位前辈,看前辈丰神雅淡,莫不是江南乌衣巷谢王孙谢前辈?”那停步的人颜色憔悴,却并不难看,一脸愁容却反而更符合他的形容气质,一把剑身稍细的长剑随意的挂在右边身侧,一脸的风尘疲惫之色却让人心生亲近之感。
“可当不得你相思剑的一声前辈,我对你可是神交久矣啊。”
“不敢,前辈若是不弃,咱们找家酒肆,我请前辈饮上几杯若何?”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哈哈……”
两个人站在街上攀谈,三个玩家在不远处的街边看他们攀谈。
“那不是我师伯吗?他和谁说话呢?”风月无边问道。
“他们进酒楼了,你说我们能蹭一顿吗?”武当游虾问道。
“先跟上再说。”孙不萌直接跟上。
只见谢王孙和那魏柘烟攀谈了两句就近走进了刘家酒肆。
这刘家酒肆的主人也是个有趣的人,他自诩为汉室皇族后人,仗义疏财,虽然武功不好江湖上却也是闯出些名号的,江湖朋友大都卖他面子,叫他一声小沛公。
这刘家酒肆里有两道招牌最是出名,竹荪鱼糕和菖蒲酒,这两道招牌倒是都有来历,竹荪鱼糕用的是黄河鲤鱼,黄河鲤鱼历史极久,早在春秋时代就有名气,史书上曾有“黄河之尺鲤,本在虞津居”之记载。在医林篡药上也有记载:“彩而金者,洛鲤最贵,江汉次之,昊会而下”,更是曾作为贡品上供朝廷。菖蒲酒的来头就更大了,《后汉书》记载:“孟陀,字伯良,以菖蒲酒一斛遗张让,即拜凉州刺史。”,菖蒲酒本是属于御膳香醪,并不易饮到,倒也能证明这“小沛公”有些来历。
谢王孙和魏柘烟挑着二层临窗的桌子座了下来,点了两壶菖蒲酒,要了那道竹荪鱼糕并两三个下酒小菜,面对面的跪坐在桌子两侧,菜还要等上一会,于是两个人便边饮酒边说起话来。
“如今朔方的形势乱得紧了,柘烟来此也是为了魔门之事么?”
“不错,但也不仅如此,懒狐狸在朔方现身,不可不谓一个不小的变数,师门长辈让我来探查一下。谢先生来此也是为了魔门和那狐狸的事么?”
“我这懒散性子,还能有什么别的事将我引来,中原方安,我可不想亲身见到五胡乱华的惨状。”说着话,谢王孙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盒子来,又开口向楼下喊道:“劳烦小沛公差人与我温温这酒。”说完将盒子打开冲着魏柘烟轻轻晃了一下,“寒食散,要些饮酒么?”魏柘烟笑着摇摇脑袋,那谢王孙也不勉强,笑着取出了些,等酒温好了,合着酒便吃了下去。
“习惯了,让柘烟看了笑话。”
“谢先生自该有些魏晋风流才像话的。”
“柘烟是今日刚到的朔方么?”
“没错,前辈可是早到了,有什么发现么?”
“倒确实是有一些,我曾去验看了下那乞丐尸体,那死的几个人都是一击毙命的,身上只留下了一两个红点,这手法并不是那懒狐狸的,倒像是焉知山上黎胭脂的手笔,不过焉知山这几年跟魔门貌合神离,此次出现倒也有些蹊跷。”谢王孙压低了声音冲魏柘烟说道。
“焉知山也掺和进来了么,他们要是帮魔门到也不奇怪,焉知山和祁连山本就是魔门分支,而且与中原素来是有仇的,想必谢先生也听过那首匈奴民歌吧,‘亡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嫁妇无颜色。’”说着魏柘烟用竹筷敲着桌子低声唱了起来。
“倒也没错,总之朔方是越来越乱了。”
两人正说着话,酒肆门口两拨玩家也见面了,一拨正是孙不萌三人,另一拨是从长安相思门那边接到任务来的玩家,有古墓派的倾城天下,不光古墓派玉女剑法练得等级极高,还成功解密了李莫愁的武功三无三不手和冰魄银针,下手重不重就要问她老公了,毕竟拜了口头禅是男人没没一个好东西的李莫愁。
华山派勇敢的心,倾城天下的老公,华山九剑解密失败后本要自杀重练,结果另有奇遇,拜师华山后山的高矮二长老,成功解密反两仪刀法,一手华岳三神峰从莎萝坪砍到玉女峰,三天三夜不带眨眼的。
慕微凉,大雪山凌霄城弟子,拜师白自在,手中名器白虹剑,一手雪山剑法,凉就一个字,再送你一个字,凉凉,一剑穿心就是透心凉。
黑手,武当二代弟子,武当派玩家中少有的画风正常的玩家,因成功在老张头菜园中解密蛇雀斗进入武当十大,现在正跟武当游虾竞争玩家大师兄中。据说解密蛇雀斗那天游虾也在,只不过因为走神思考武当菜园肥料来源问题而解密失败了。当时情况是这样的:
黑手刚走进园内就听到一阵动静,心中不由好奇,躲在屋侧定睛一看。只见一条菜花蛇伏在地上,头直仰天;一只喜鹊停在枝上,眼睛盯着地上的蛇;一只武当游虾呆立不动,看着地里的菜。
突然间,喜鹊从树枝上俯冲而下,利嘴直奔菜花蛇双眼而去!菜花蛇身子一曲,三角头划出一个圆弧,不见什么漂亮的招数,却躲开了攻击,反而袭击喜鹊的颈项!
黑手脑中灵光一现:这不正是太极“无招犹胜有招”的精髓吗?!于是定下心来凝神观看,只见每当鹊鸟上下飞击长蛇时,蛇总是蜿蜒轻身摇首闪避,始终未被击中。
黑手暗自记住菜花蛇的动作,借以印证所学武功,但觉茅塞顿开,喜不自禁。接着便收到系统提示:
你观看蛇鹊相斗,心中愈是洞明,不由的长声大笑。
蛇鹊被你一惊,顿时各自逃了个无影无踪。
你只觉心清如水,不知不觉中,你于“太极”武学之理又进了一步。
你顿悟太极之理,阴阳太极,刚到极点便是柔,天地万物刚柔并存,乃太极也!!
而此时,武当游虾终于确定,以后尽量少吃武当食堂里的菜,丫老张头外号张邋遢,肯定是亲自施肥。
言归正传,两拨人在门口碰面,互相打听了下任务情况,加了好友,便同时进入酒楼,看有没有机会蹭一顿饭。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