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韵礼嘴角抽了抽:“大哥,你认错人了吧?”
沈意不说话了,只从衣襟里摸出一张叠好的纸,展平了递给唐韵礼。
她低头一看,纸上是一幅栩栩如生的水墨工笔,画中那一位浅笑安然的女子,模样和神情竟是同自己一模一样。
“这是……”唐韵礼心中极为触动,一时语塞。
她以为用水墨把一个人画的极像尤为困难,而这位画师竟连她的神色都捕捉地如此到位。
况且她这两年都在山林之间,也不记得过去有谁照她画过像,想来还是有人为了找她,默着画的。
“此乃泽畔阁阁主亲笔,两年前,他委托我们一定要找到你,送你回去。阁主对沈某人有救命之恩,沈某人无以为报。”沈意拱手单膝落地,“嫂嫂,如今小半个江湖都在找你,回去吧,沈某人亲自护送你。”
唐韵礼怔了半晌,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有些感慨,有些动容,但更多的是为难。
这就好比丢了一条贵重的绝版项链,四处求人、费尽周折高价收了一条回来,刚拿到手却发现原来那条就压在枕头下面。
也许是因为一种类似于近乡情更怯的情感,也许是因为她已经决定了离开,不再依附他人。
下定这个决心她花了两年,如今她已经说服了自己,一时改不回去了。
“他……”唐韵礼不自觉地笑了笑,却不动声色地退了一步,“他还好吗?”
沈意一愣,似乎体察到唐韵礼的心思:“如果嫂嫂回去……”
唐韵礼连忙打断他:“他好就好,劳你费心了。只不过我和他没有那层关系,我也不好欠你这个人情,如果回去,我可以自己回……”这样就没人催她,她可以慢慢行走江湖,游游山玩玩水,等想回了再回去看看他。
“嫂嫂这叫什么话!”沈意一急,猛地起身。
唐韵礼于是又悄悄往后退了一步。
沈意意识到自己冲动,又一拱手,态度万分诚恳:“苏阁主对沈某人是救命之恩,护送嫂嫂是沈某人分内之事,请嫂嫂千万莫要推辞!”
唐韵礼还想撇清那层关系,未及开口,先听那摊坐在地上的少年一声冷哼。
少年气息极若,仿佛命在旦夕,勉强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谁知道那贼人是不是卖你个人情,好叫你做他的棋子。”
沈意连忙抬眸去看唐韵礼,见唐韵礼没有表示,一咬牙向少年道:“我不该留你半条命!”说罢抽出钉进墙里的斧子,作势要取少年性命。
“等等。”唐韵礼忙止住沈意,“让他先把话说明白。”
她还是下意识地维护他。并且她还真好奇苏幕与那样温柔的人,到底做了什么事能让少年这样恨之入骨。
“五年前,他借医治的名义将我阿姊害死……阿姊本是我门派门主,她走之后,叫贼人夺了门主之位,若不是这样,我帮不会落到这个地步……”少年握紧的双拳轻轻颤抖,原本已经苍白的脸色因为太过激动而又充上些血色,“我阿姊是极善良之人,待他也不薄……”
沈意听不下去:“将死之人的话罢了,嫂嫂不要放在心上。”
“将死之人?”唐韵礼走到少年身边蹲下,看他模样挺俊,让她想起来她那个弟弟墨漪,于是她一个没忍住就伸手去掐少年的脸,“我看他这小脸白里透红的,怎么就将死了?”
少年恨不得用目光将唐韵礼千刀万剐,唐韵礼也不管,反正他现在也没什么还手的力气。
“我这板斧淬了毒,没有解药,他没有多长时日了。”
少年的身体微不可查地晃了一下,而唐韵礼还是感受到了。
“这么狠?不至于吧,小误会而已……”唐韵礼又多掐了几把少年的脸,想着万一他真死了,这细皮嫩肉的脸没几天就要腐烂,最后化作一堆枯骨,那就实在有点可惜,“这样,我有个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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