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许婉言支支吾吾许久,还是没说上什么来。
唐韵礼另一只手覆上许婉言的手:“你别着急,再慢慢听一会,要是不好听,咱们再走。”
……
这故事倒是十分好听的,一波三折,惊险紧张,下面的听客更是听得纷纷忘了饮茶。
可唐韵礼听着听着,脸色变了。
这说书先生讲得不是别的,也不是她曾在书里看过的——他在讲她的梦!
而且是添油加醋过的版本。
唐韵礼慌乱极了,喝起茶一杯连着一杯。
尤其是说书先生擅自加了好多感情戏,描写地暧昧极了,原本明明是两个孩子的故事,听起来都像变了个味,弄得唐韵礼有点如坐针毡。
可当说书先生讲到两个孩子一路逃亡的情节时,唐韵礼梦中的情景忽然像被揭了封印一样一股脑向她袭来,再加上说书先生一顿刻画描写,唐韵礼整个人寒毛倒竖,冷汗一身一身地冒——直到故事接近尾声。
“小少爷尖叫着跳开,可又立刻不惜一切地扑了回去!”说书先生默了一会,“可是晚了,晚了。那个笑起来令人如沐春风的小姑娘;那个用怀抱给予他鼓励的小姑娘;那个会为了他的安危故意装作生他的气,因而不搭理他的小姑娘;那个因他一时顽皮而受了重伤,却从不曾言一个痛字的小姑娘……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小少爷不敢再多看哪怕一眼,转过身,耗尽全身最后的气力拼命地跑。每一步心脏在都痛苦地抽动……但他不能停下,因为他的命是她换的,因为她答应了他‘有缘再会’,她说了要他活,那他便不敢轻易死……许是上苍眷顾垂怜,十年,小少爷平安长大。他始终没有忘记她——”
说书先生停了下来,慢悠悠给自己倒了一碗茶。
一个略带哭腔的女声问:“先生,后来呢,还没有结束对不对?”
说书先生倒不紧不慢,端起茶碗,轻轻啜了几口,才终于缓缓开口:“其实这小少爷并不只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幼子而已,而是当今璟陵王,宁卿承。”
唐韵礼一口气当即了卡在了口鼻处,上不来也下不去,她慌忙捉来茶壶,茶水刚覆过碗底,便匆匆忙忙端至唇边,欲借此将气顺直。
却听说书先生接着道:“而他也终于找到了她,言妃许婉言。”
唐韵礼霎时怛然失色,顾不上旁的,转头去看许婉言。
“唔……”茶水已经凉了,淡淡的苦味快速漫过唇舌,却呛在她咽喉里,“咳咳咳……”喉腔处一阵发紧发涩,唐韵礼忍不住重重地咳出声来。
“王妃,你没事吧?”冬苡连忙扑到唐韵礼身边,连声问道。
许婉言眸中有痛苦之色,见状连忙起身,一时却有些进退两难。
客座区里的客人也没有料到这,四下里便开始议论纷纷,声音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许婉言还是忍不住上前拉住唐韵礼的手:“对不起,对不起姐姐……所以我当时说要离开……我来时也不知他会讲这陈芝麻烂谷子的,早知道这样……对不起!”
唐韵礼摆摆手,安慰地看了许婉言一眼,只是一时缓不过来,面颊都憋得发红,脑中更是已经七荤八素。那只茶碗在一片混乱之中没能被她扣住,落在地毯上,没有碎,打着旋滚去了一边。
那一边,说书先生一拍惊堂木:“璟陵王只凭着一个另他刻骨铭心的名字,竟真在茫茫人海找到了她。如今她是璟陵王最宠爱的侧妃,据说璟陵王痴心一片,府中一干妃子小妾,或外表与言妃几分相似,或性情与言妃差别无几,而自从璟陵王真正地找到了她,便再也没有碰过别人……”
雅间的门忽然被打开,那茶碗滚了几转,停在来者脚边。
宁卿承一看眼前这景象,便知自己定是来晚了。他冲进屋内,一把拉过正咳得死去活来的她的手腕,不由分说将人拖走。
冬苡忙快步跟上,而许婉言直了直身子,望向门口,眼中的痛苦之色于一瞬之间消失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如往日一般神色,复杂忧郁,深不可见底。
本章结束